读犁的文章,如读《石门铭》的书帖,其一笔一划,舒服,也能想见到书家书时的自在,是没有任何疾病的自在。好文章好在了不觉得它是文章,所以在犁那里难寻着技巧,也无法看到才华横溢处。犁一生有野心,不在官场,也不往热闹地去,却没有仙风道骨气,还是一个儒,一个大儒。 数十年的文坛,题材在决定着作品的高低,过去是,现在变个法儿仍是,以此走红过许多人。犁的文章从来是能发表了就好,不在乎什么报刊和报刊的什么位置,他是什么都能写得,写出来的又是文学。一生中凡是白纸上写出的黑字都敢堂皇而之地收在文集里,既不损其人亦不损其文,几个能如此?作品起码能活半个世纪的作家,才可以谈得上有创造,犁虽然未大红大紫过,作品却始终被学习。且活到老、写到老,笔力未曾丝毫减弱,可见他的创造能力有多大。 评论界素有“荷花淀派”之说,其实哪里有派而流?犁只是一个犁,犁是孤家寡人、他的模仿者纵然万千,但模仿者只看到他的风格,看不到他的风格是他生命的外化,只看到他的语言。看不到他的语言有他情操的内涵,便把清误认为了浅,把简误认为了少。因此,模仿他的人要么易成名而不成功,为一株未长大就结穗的麦子,麦穗只能有蝇头大,要么望洋生叹,半途改弦。天下的好文章不是谁要怎么就可以怎么的,除了有天才,有夙命,还得有深厚的修养,佛是修出来的,不是练出来的。常常有这样的情形,初学者都喜欢涌集门,学到一定水平了,就背弃其师,甚至生轻看之心,待最后有了一定成就,又不得不再来尊他。犁是最模仿者上当的作家,犁也是易被社会误解的作家。 犁不是个写史诗的人(文坛上常常把史诗作家看得过重,那怎么还有史学家呢),但他的作品直通心灵。到了晚年,他的文章越发老辣得没有几人能够匹敌。举一个例子,舞台上有人演,演得惟妙惟肖,可以称得“活”,但“活”毕竟不是真正的。明白了要做“活”和本身就是的含义,也就明白了犁的道行和价值所在。 本文对犁的作品有怎样的评价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