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去的故居(节选) 苏沧桑 1924年秋,一个天高气爽的午后,杭州孤山脚下年轻的女主人驯和往常一样走上楼台,凭栏远眺。远处的山、远处的水、远处的都和往常一样安详、澄明。忽然,随着一声闷雷般的轰隆声,南屏山方向瞬间一股黑烟...... 倒了! 驯不由惊呆了,一时以为自己在做梦,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去找丈夫。咚咚的心跳声中,她想起,难怪前些天上的宿鸟时时惊飞而散,原来,那就是预兆。而与一湖之隔的和自己,正好目睹了这惊天动地的一刻。 从孤山南麓的西泠印社出来,靠右走几步,有一块很大的草坪,中间有一棵高大的香樟树。再往前走几步,路边有个小院,院里一座两层三开间的中式楼房掩映于绿荫丛中,这便是一代国学大师以及他的后人——著名诗人、学者、红学家的故居,人称“”。 夏日午后,我穿着布鞋,一个人走进幽静的时,仿佛仍能听到遗落在时间里的轰隆声。啊,似乎这儿不是一个门庭若市的名人故居,而是普通人家居家过日子的地方。 对于的主人而言,这儿的确曾经是居家过日子的地方。 的第一位主人是清末江南的国学、书画篆刻大师。(1821—1907年)字荫甫,浙江德清人。三十岁中进士后入翰林院,因直言考场营私舞弊,惹得龙,被罢官后,携家南归,主讲苏州紫阳书院和上海书院。他在苏州造了一个“”,筑了个“春在堂”,取“”和“仍在”之意,自号“居士”。在经学、史学、、文字学以及音律、训诂、书法等方面深造诣,讲学影响很大,不仅深得国内学界重视,而且声名远播东瀛日本,因此,当时的浙江巡抚亲赴苏州,敦请出任江南著名书院——杭州诂经精舍山长并兼管浙江书局。 1868年,来到杭州。他在诂经精舍著书讲学三十,前后受业门生多达三千人,其中不乏许多很有成就的学生。在这些学生中,有一位特别体贴入微的弟子花农,部侍郎。他见老师一家老小都还在苏州,孤身住在孤山精舍,便发动众同学捐资,于光绪三年(1877年)在孤山西旁、六一泉侧,建造了一座中式二层楼房,这就是。 ,从此在杭州的家,也成了文人雅集的著名场所。这座不起眼的雅楼,走出了多位举人,走出了、,还走出了著名词人陛云和著名诗人、学者、红学家,而后两位,一个是的,一个是曾孙。 是最疼爱的长曾孙。在苏州出生时,已八十高龄了。儿时爱拿笔东涂西抹,便自制描红纸,诱使他涂抹三字经。有诗为记:“娇小曾孙爱如珍,怜他涂抹未停匀;晨窗日日磨丹砚,描纸亲书上大人。” 1919年,毕业于北京大学的投身“五四”新文化运动,以写新诗、白话散文而被誉为“五四”俊才,是中国白话诗创作的先驱者之一。当年,他和共游南京秦淮河,《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》为题,各写一篇散文,轰动文坛。此后,转向了对《红楼梦》的研究,著有《红楼梦八十回校本》《红楼梦研究》《脂砚斋红楼梦辑评》等重要著作,和同为“新红学”的代表人物。上世纪五十年代,他遭受猛烈的政治围攻,得以平反后,便一直致力创作和红学研究,直到1990年以九十高龄逝世。